我会副主席胡宗锋与英国学者罗宾完成贾平凹《废都》英译
所属分类:协会要闻 阅读次数:73 发布时间:2013年07月24日 09:56:14
约定每周有一个“翻译日” 华商报:为什么想起翻译《废都》? 胡宗锋:动念早,动手迟。《废都》当年出版时就想过,但那时自知“身单力薄”嘛,肯定翻不好,就一直按下未表。1987年我就翻译过贾平凹的6篇散文,并从此见面成为朋友,我个人非常喜欢贾的作品,一直想把他的作品译出去。2010年时,我翻译了他的中篇小说《黑氏》,发表在美国《新文学》杂志上,当期杂志150页,这篇《黑氏》就占了56页。华商报:为什么是两人译?能否介绍下另一位译者? 胡宗锋:他叫罗宾,英国人,中古文学博士,专门研究英国的中世纪文学,词汇量之大,令人惊讶,他当时已来西大任外教一年多了,教授英美文学赏析。我翻译《黑氏》时,得到过他的支持。他说想见贾平凹,就在罗宾生日当天,我们一起去拜访了贾先生,并带去了一本美国《新文学》,上有我译的《黑氏》。就是那次谈话,我重新萌生了翻译《废都》的想法。 我给罗宾说,如果成功翻译了《废都》,你就快把中国文化吃透了,而且,几年下来,有此成绩,也是对自己的一个交代,于是两人一拍即合。后来,像外边找他代课挣外快之类活,他一概拒绝掉了。我们俩的业余时间,就用来翻这个。 华商报:翻译时怎么合作? 胡宗锋:因为平时都要代课,我们就约定每周四为“翻译日”,雷打不动,去他的住处,约好翻译哪个章节,就提前分头准备资料,周四见面后,整整翻上一天。一般是他打字,我念,他提些意见,有时也换过来。翻译完,我们会去附近小夜市喝啤酒,也唱歌,他性格爽快,遇白酒喝白酒,遇啤酒喝啤酒。 华商报:两人之外,还有谁出力了?胡宗锋:有个朋友不得不提,就是作家穆涛。翻译时,罗宾感到棘手的是传统文化里的“中国特色”,而这些恰是贾平凹作品的一大特点,如《易经》的现实应用,卦呀爻辞什么的,风水常识,中国文字的同音谐意,诗词以及民歌的象征隐寓等。我们会把这些难解难译的东西集中到一起,过段时间“攒一疙瘩”,然后由穆涛约请贾平凹一起,边吃饭边解释。 最初“误译”过所谓“补全版” 华商报:翻译时,遇到的最大难题是什么? 胡宗锋:语言。翻译界都清楚,“英译汉”相对容易,“汉译英”本身就难,加之贾平凹语言非常生动,而如何在英语里找到对应的精准的“那一个”词,不能不用心去琢磨。 华商报:举例说一下? 胡宗锋:有的词比如“下半身”,在英语里有一种用法叫“楼下”(downstairs),诸如此类,挺有趣。还有,光这书的名字,就先后想了好几种译法,什么是“废都”?起先我们想译成类似艾略特的荒原那种荒城,最终用了在中文里“被抛弃的都城”的译法,即“The AbandonedCapital”。 华商报:那主人公的名字呢?胡宗锋:音译加意译。比如庄之蝶,就叫做Butterfly,当然这个名字与庄子有关,我们也另外加了注释,还有比如牛月清、柳月等人,书中有一段话是说“有两个‘月亮’怎么行呢?”如果只是音译,那这俩人名字中的“两个月亮”就体现不出来了。当然,有些就只能直译了,比如唐婉儿等。 华商报:除了语言之外,翻这本书时还遇到什么问题? 胡宗锋:那就是注释了。《废都》原书没有注释,但书中一些在中国人特别是我们老陕看来非常熟悉的人名地名事件,比如杨玉环、于右任、八大山人、麻将、埙、大雁塔等,老外往往一脸茫然,所以一定要加注释。在这件事上,罗宾是个“检测器”,哪些地方他感到不懂了,我们就会一起讨论是否并且如何加注释。 华商报:翻译中有没有什么趣事?胡宗锋:趣事很多,都是关于小细节。可以说一件窘事,开始翻译时,由于多方查找资料,后来在一个比较大的网站上,看到了所谓“完全版”《废都》,就是有人把原书中标着方框和“此处删去多少字”的内容都给“补全”了,结果就试着按那个翻了大概三四章吧。 华商报:《废都》好象没划分章节吧。 胡宗锋:是这样,当时为了翻译方便,我们就把《废都》按篇幅和故事分成了26个章节。后来见到贾平凹,他说那个“补全版”是伪作,就把那些都删掉了。 贾平凹只提出了一个要求 华商报:翻译期间,贾平凹持什么态度? 胡宗锋:贾先生是比较支持的,我也至少带罗宾五六次去过他的书房,深入探讨。他对我们的工作还是认可的,曾经送给罗宾一张他题字的四灵之一玄武瓦当拓片。自始至终,贾先生只提了一个要求:翻译时,原文一句也不要删。 华商报:这个要求看似简单……胡宗锋:是。但他既然这样明确提出,那我们就按这个办,尊重原著作者意见嘛。他首部也是目前唯一一部英译长篇小说是《浮躁》,是鼎鼎大名的葛浩文先生所译,据可靠消息,贾先生当年应邀赴美,住在葛浩文家,然后无意中看到了葛先生正在翻译的另一位中国作家的作品,上面是葛用红笔大段大段的删节。贾平凹一直认为,一个作家大段描节,肯定是有他的用意。大段删减,会否损害作品表现力?所以我推测,贾先生后来再没有让任何人英译他的长篇,是否跟那次赴美之行有关?不好妄测。另外,葛先生水平无可质疑,我充分理解并尊重他的翻译风格。 华商报:贾的作品译成其他语种的好象不少。 胡宗锋:是,仅《废都》,有法文、日文、俄文、越南文等。但恕我直言,在外语里,哪个语种的覆盖面和影响力能超过英语?贾先生是有不少作品被译成法文,在法国确实是家喻户晓,但还是应该多覆盖英语国家,当然,这不是他一个人的事。华商报:做了哪些准备? 胡宗锋:我读过很多英文原著,而中国经典文学翻译成英文的,也看了不下一百部,如《鲁迅全集》、《红楼梦》、《道德经》如有多个版本,我还会拿来对比着看。后来接受朋友建议,为锤炼语言,我还更多地读一些经典诗,有时加一点诗的感觉去译小说,别有味道。 译《废都》后,有了很多感叹 华商报:翻译完《废都》,有何感想?胡宗锋:准确说这是《废都》英译第一稿,接下来我们还要再打磨下,今年内争取出版。这个第一稿完稿后,还是很高兴的,完稿之时,罗宾博士也要回英国休暑假,贾先生有事赶不回来,特意委托穆涛,代他敬罗宾博士一杯酒,权作饯行。 华商报:通过翻译《废都》,有什么收获? 胡宗锋:有了很多思考。我们的作家作品要想真正走出去,不能光空喊,或者只是作作姿态,要拿出作品,干实活。翻译《废都》,没有任何人过问,我们就是凭着自己的兴趣和热情来做。记得曾经有人讨论,说当代优秀作家,谁先把自己推出去,谁就赢了(记者注,指的是获“诺奖”),莫言就特别注重自己作品的英译版推介。作家创作虽然无法简单类比,但对外的翻译推介上,我们确实是说的多、做的少,比东部和南方省份有差距。 本报记者王锋 | ||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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